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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章 侵入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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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括這句話說完,略帶深意地看了管家一眼。梁思宏本來還要問,見到這一眼當即轉了話茬沖林括笑了下說:“你的評分一定不會低。”

林括對評分絲毫不感興趣,就好比讓他把自己的作品交給一個帶著杠精屬性的外行人評價,他一個字都不會聽。提到這個主神系統,譏諷的話不自覺又到了嘴邊,林括剛要開口挖苦,腦海中忽得響起了一道清潤的聲音:下次再犯,我就當面唱給你聽。

他怔楞片刻,硬邦邦地噤了聲。

眾人隨著管家第三次回到別墅二樓,悠長的走廊深不見底,昏黃的壁燈穿不透走廊深處的黑暗。

管家把人帶到:“今晚還是需要小心……小心一點,希望……希望你們馬到成功。”

和前兩天一樣,管家說完這句話開溜,只餘眾人面面相覷。梁思宏苦笑:“現在才明白,原來管家每晚的囑托並不是給我們的。”

第一晚,管家說‘夜間不要隨便出門’,是因為他看見了他們,故而給那邊的人的忠告。

第二晚,管家說‘小心一點’,是因為那邊知道了侵入者的存在而決定主動出擊,這是他對那邊的關心。

今晚……

存在感一直很低的另一個女生渾身止不住顫抖:“我們今晚必須待在房間裏嗎?待在別的地方不可以嗎?”她抗拒二樓。

梁思宏猶豫道:“沒有什麽不可以,你想回到一樓也可以,只要你……”他故意停頓下來,隱下之後的話。

林括臉色瞬間難看起來,語氣比任何時候都要嚴峻:“不要下去。”

梁思宏那隱下的話林括輕而易舉地猜到了。

那句完整的話其實是,只要你確定,管家讓回房間休息的言論也僅僅只是針對‘那邊’,不然就是與副本劇情背道而馳,這樣的下場也是可預見的淒慘。

梁思宏是在引導女生去踩這個雷,這才是第三天夜晚,他們需要度過五天,如果女生沒有在一樓遇害,那麽今晚可以幸存的話,他們明晚也可以待在一樓。

可惜恐懼早就占據了女生的理智,女生並沒有聽林括的。在走廊又響起紛亂的腳步聲後,一個箭步沖下了樓梯。

李一楠下意識喚她:“小雨。”

這個叫‘小雨’的女生對背後的呼喊充耳不聞,很快地消失在眾人視野之中。

梁思宏聳聳肩,做出一個‘我也沒辦法’的動作:“這也是她的選擇,你就能保證一樓一定是危險的嗎?再說了,二樓註定有危險,她如果能找一個安全的地方,對你對我們來說不都是一件好事嗎?”

林括怒極反笑:“希望你有命活到驗證一樓是安全的。”

梁思宏笑容僵在臉上,刀疤男見此惡狠狠地說:“阿梁哪點說錯了?少他媽咒別人。”

林括沒再理會這兩個老人,他還是選擇了那間鋼琴房,喚了聲李一楠。李一楠趕緊跟著走進去,林括‘砰’得一聲把門摔上了。

他是一個很容易相信別人的人,而他這樣的人註定看不慣有人兒戲他人的生命,例如梁思宏,例如主神系統,例如直播間前的惡意滿滿的觀眾。

把梁思宏和刀疤男臉擋在門外後,林括這才好了些。

李一楠雖然也挺不滿意梁思宏的做法,但現在她也自身難保就沒在這件事上繼續糾結:“希望小雨沒事。”

說完,她看向林括:“大佬,今晚我們真的要躲在衣櫃裏嗎?”

鋼琴房裏的衣櫃有隔斷,林括雖然瘦但他的身量擺在那兒,勉勉強強躲在衣櫃裏雖說不會動彈不得,但一旦發生意外可活動的空間很小,幾乎是自斷生路。

怎麽看也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,但確確實實又是從林括的嘴裏說出來。李一楠試著琢磨林括的心思,忽而亢奮道:“大佬我知道了,你是故意說給管家聽的嗎?”

相隔一天,林括正在重新打量屋裏的陳設。鋼琴、床、衣櫃……可以有效遮擋的物件不多。

他應付地‘嗯’了聲。

這時他瞅到了床頭的窗戶,自然而然地發現了窗戶系在兩側的窗簾。打量著窗簾長寬高,初步估計達到心裏預期後,林括上前把窗簾放了下來。

“躲在這。”林括指著靠左的位置,等李一楠小步跑過來在指定的位置站好後,林括若有所感地看了眼門口,就在他視線觸及實木門那刻,走廊同步響起了詭異的腳步和竊竊私語。

“把它們趕出去。”

“殺了它們,全部!”

沒時間了,林括一掀窗簾站在了窗戶靠右的位置,壓低音量對李一楠說:“就算有東西來拉扯窗簾,你一定要保證自己裹在窗簾裏。”

李一楠想問為什麽,只不過林括的音色透著一種緊迫,這讓李一楠不得不把疑問暫時壓制在心裏。

窸窸窣窣的響動越來越大,李一楠冷汗涔涔,衣裳全被後背騰起的涼意浸濕,不管是呼氣還是吸氣都讓涼意順著毛孔鉆進骨頭縫裏。

李一楠不安地看了看林括,屋裏的門被從裏鎖上了,外邊的東西發現打不開門時,頓時氣急敗壞起來,‘咚咚咚’的錘門聲悶雷似得砸在胸口上。可饒是如此,林括臉上沒有一點兒害怕的情緒,這讓李一楠不得不感慨,大佬果然是大佬。

註意到李一楠投來的視線,林括看她一眼:“它們要進來了。”

感謝林括的提醒,李一楠再也分不了心,抓著窗簾一角的雙手哆嗦著。

砰——

門終於受不住大力的敲擊,金屬門把直接垮下來掉在地上,把地面瓷磚砸出幾道裂痕。

門一開,走廊那股不可名狀的怪異像風一樣吹了進來,吹得人只覺靈魂都要離開身體了。

林括伸手輕輕扒了扒窗簾,留出一個可供視線穿越的縫隙。他就躲在縫隙後靜靜地凝視前方,雖然前方空空如也,什麽也看不見。好在還有那詭異的腳步聲,林括的目光循聲一點點轉動,從門口慢慢移到了衣櫃。

看來管家並沒有為他們保守要今晚躲在衣櫃的秘密。

嘩啦,衣櫃門順著滑軌移動,在林括褐色虹膜中倒映的也只有自動打開的衣櫃,緊接著瞳孔一縮,果然如此!

林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拍立得照了最後一張照片,‘哢嚓’的一聲快門後,他把拍立得揣進兜裏,雙手緊緊拽著窗簾。

在被快門聲吸引而來的東西到來之前,他丟給李一楠一個眼神,示意她把窗簾抓牢。

李一楠只覺得自己那顆脆弱的心臟都要跳到嗓子眼了,很快地,她覺得心臟跳不跳得出胸腔已經不重要了,因為她的肺快窒息衰竭了。縱然在經歷這遭非人折磨時她已經下意識放緩了呼吸,但嗅到的那股兒刺鼻的煙灰味還是讓她呼吸不暢。

她忍不住嗆了兩聲,這一嗆手上就脫了力。

遭了!我今天要死在這了。

這是李一楠反應過來後的第一個想法,看不見的那邊仿佛有人拽住了她的窗簾,蠻橫地將窗簾掀開,緊接著肉眼可見的一大把香爐灰兜頭揚了過來。

就在這電光火石間,林括一把扯過李一楠:“跑!”

沒了窗簾的遮擋,李一楠這才發現屋子裏全都撒上了香爐灰。兩個人的奔跑帶起滿屋的灰,視線好似籠上了一層霧霾。

李一楠被林括拽著離開了屋子,在門口銜接走廊的拐角處,林括松開她:“脫鞋!”

李一楠立即照做,好在她是一雙不用系鞋帶沒有拉鏈的單鞋,在林括下達命令的短短幾秒間,憑借著求生本能把鞋子脫了下來。

“在這別動。”在她脫鞋間,林括已經跑出去好幾米。李一楠就真的緊緊貼在墻壁上不敢動彈,她捂著口鼻驚恐地看著走廊地板,沾了香爐灰的鞋底在地板上留出了一串腳印,而在這足印上又重重疊疊地加了好幾層腳印。

有人在追他們!

“大佬!”李一楠驟然看向林括,只見林括撞進一間屋子,撞門聲在走廊回蕩著經久不息。她想去看林括怎麽樣了,剛邁出一步又硬生生停下。

林括讓她不要亂動。

她不敢動,她怕再次成為林括的累贅。

李一楠想哭,她拼命忍著酸楚。

“啊啊啊啊!!救命,救……”

一聲可以掀翻屋頂的慘叫聲陡然響起,李一楠再也忍不住嗚咽出聲。為什麽!為什麽她會被卷入這個世界!為什麽不能再強一點!

她無力地蹲坐在地,耳畔的嘈雜慢慢消退最終歸於寧靜。不知過了多久,頭頂傳來一聲——

“還好嗎?”

這音色?

李一楠一楞,擡頭,林括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,胸膛劇烈的起伏代表著他剛剛遭受了一場命懸一線的危機。

“大佬……”李一楠沒出息地哽咽了,她也不管自己蹲了太久而麻痹的腿,倏地站起想要擁抱林括。

沒有被那邊的東西嚇到的林括卻被李一楠的舉動嚇地退後了幾步,意識到李一楠只是情緒使然,這才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:“我不太習慣……”

李一楠:“……”

【又是失望的一天】

【這副本不行啊,這都沒能讓狗主播交代,氣死爹了】

【這主播就離譜】

【S:怎麽離譜?(積分榜高位標識)】

【哇哦,S神出現了!】

【S神看我看我看我】

【竟然被S神翻牌子了,額,我的意思是……】

【S:這不挺好?和異性保持安全距離(積分榜高位標識)】

【????】

【啊???】

尷尬化解了李一楠的恐懼,林括把人帶到樓梯處。樓梯還能通往三樓,於是二樓的樓梯後就有一個矮小的空間。

“這裏暫時安全。”林括說:“在這裏等天亮。”

李一楠看林括有些狼狽,赤著的腳可能踩到了什麽尖銳的東西,腳背上都有血跡。

“大佬對不起,我差點害了你。”

“沒有。”林括說:“是我差點害了你。”

如果不是快門聲吸引了它們,也不會有這一遭。

知道自己不說清楚,李一楠會一直自責下去,林括說:“還記得第一張膠片裏的內容嗎?”

李一楠茫然地點了點頭。

林括:“管家沒在膠片裏,他們看不見我們又是靠什麽辦法殺死王渺和朱海?”

李一楠反應過來林括是在鍛煉自己的思維,頓時感動。她認真想了想,滿屋的香爐灰,還有腳印,答案就在眼前:“是香爐灰!”

林括點點頭,用裝得有些過頭而顯得有些浮誇的肯定語氣說:“朱海身上的香爐灰集中在面部,從他倒下的位置可以看出,他被破門的東西直接揚了香爐灰。而王渺身上的香爐灰集中在手,他應該是發現了香爐灰的用處,所以想用手來擋。”

只不過他待得位置非常不好,在床上退無可退也被撒中香爐灰,因此在它們眼中顯了形。

李一楠恍若大悟,她亢奮地又把細節拼湊了一遍,但又發現了幾點疑惑:“大佬……那你為什麽要故意像管家透露我們躲避的位置?”

林括:“主要是為了拍照。”

他擺弄了一下拍立得,洗出最後一張膠片。

膠片裏出現了‘那邊’的另外三個,它們分工非常明確,一個懷裏抱著盛滿香爐灰的壇子,一個推開衣櫃門,另一個人手裏執著桃木劍,就好像它們真的是做法驅趕鬼邪的正常人。

而它們並不知道自己落入了藏匿在窗簾後的鏡頭裏。

“我們能看見朱海身上的香爐灰卻看不見插在他身上的桃木劍,證明桃木劍是那邊的東西,而香爐灰不是。”林括試著把話盡量說得通俗易懂:“所以我要驗證香爐灰到底是能讓我們顯形,還是令雙方都能顯形。”

這張膠片有個細節,那個揚香爐灰的東西戴著一副手套。顯而易見地,那邊的東西也怕香爐灰。

林括說:“還剩兩晚,不能總是坐以待斃。”

李一楠要給林括跪了,震撼之後,李一楠想到了什麽:“那其次呢?”

“其次?”

話題又回到了向管家透露所處位置上,林括冷漠臉:“要是直接告訴梁思宏我的發現,指不定他又會拉人墊背。”

像是報覆一般,林括模仿梁思宏的語句說:“我暗示過他,明不明白是他自己的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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